清霜和元齐诏窝到了一家酒楼的门槛上,午饭的点刚过,小厮们忙着收拾客人们留下的鱼骨残渣,竟没注意到他们这两个奇怪的人。
清霜一袭黑衣坐在略显潮湿的门槛上,元齐诏一头灰金色短发靠在她旁边,两个人像下雨天找不到落脚处的蚂蚁一样,依偎在一起。或者说,是清子“被依偎”了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到处逛逛?”她格外没有耐心。
“嘘,用心听。”元齐诏煞有介事地说。清霜没办法,只能闭上眼睛,用心听。
“滴答、滴答”,离他们最近的,是房檐上落下来的水滴。天然的韵律奏响,总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。
街上的行人匆匆,风刮起他们的袍裙,卖伞的小贩在吆喝。楼上的人家收起架在外面的衣服,“哐当”一声,关上了刷着桐油的纸木窗。
粗布鞋踩进水汪里,匆匆避让从后驶来的三轮车。车上水灵的韭菜,偶尔也会泛一点露珠,随着雨水滑落到石缝里,滋润从那里长出来的野草。
角落里的青石板砖上有一处缺口,每当有人或马车经过,它就“咯噔”一下,像是在唱歌。“噼里啪啦”,“噼里啪啦”,淅淅沥沥的雨声与它相和。
好一幅人间百景啊!清霜睁开眼。
“是个能静心的好地方。”她说。
“那你认清自己的心了吗?”元齐诏和煦地笑。
清霜皱眉:“我一向很看得清自己的内心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?”他看向她用银线绣着两只锦雀的长裙下摆,道:“传信这种事谁都能做,你阿姐派我来,主要是和你增进感情的,现在效果甚微,我回去怕是不好交代啊。”
“我看你现在过得挺好的,根本不需要我的加持。”清霜诚恳地说。
“可昨晚你吻了我。”元齐诏的眼眶,跟点了腮粉一样,肉嘟嘟的,我见犹怜。“你得对我负责。”他这样说。
清霜心虚地眨了眨眼睛。
昨晚,他们两人都醉了。
元齐诏靠在五年份的劲竹上,清子躺在他的腿上,脸颊绯红。两人一人拿着一个海碗,喝得不亦乐乎。
他觉得怀中的女子很可爱,她觉得自己正在靠着的东西,还蛮结实的。
月光透过竹林打出朦胧的碎影,寺庙的高香逐渐游荡到后庭,元齐诏只是鼻子不舒服,侧头打了个喷嚏,就把怀中正在醉生梦死的女孩给惹毛了。
清霜使劲地晃了晃脑袋,发现自己的眼前有一个——硕大的桂花糕!在那些圆润白光的照射下,好像还会发光呢......!
她流了口水,伸手就要去薅那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神秘诱人的灰金色短发。元齐诏哪会让她得逞啊,拼命往后仰,谁知她生气了,揪着他的肩膀使劲一跃,跟他来了个头碰头!
元齐诏被她撞得脑震荡都要出来了,偏偏这始作俑者还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傻笑:“不是桂花糕啊,这么硬......没事,牦牛肉我也能接受的!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!元齐诏的酒已经醒了一半,他放下溢满了酒的白瓷海碗,默默地与之拉开距离,好说歹说地跟她讲:“清子,你醉得太厉害了,我送你回去好不好?”
“回去?”清霜急了,“我不要回去!我要待在这里,和公爵夫人的竹里酒在一起。”她趴在他的胸膛上,如一个憨憨一样——“睡着了”。
汗已经浸湿了元齐诏的后背,他很清楚自己此时只要一碰这个女子,就会立马把持不住。可清霜坐在他的腿上,他根本无法找别的人“救援”,总不能......在这森严寺庙里大声呼救吧?
“呼啦呼啦”,怀中的人儿大口大口地吹着气,她的墨发由上而下地垂落,落到了他的手心里——细腻非常。
她抱自己抱得非常紧,是害怕回海德里涅,回到那个囚禁了她7年的地方吗?
“清子,我们......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?你先起来,我们不去别的地方,就只是......”元齐诏说不出话来了。清霜勾了他的脖子,不由分说地侵占了他的口腔。她像是在找什么似的,千回百转,蠕动自如,搅和得他无丝毫还手之力。该死!他怎么能被一个女人强迫!
“好香,这儿,好香。”清子忽然睁开眼睛,嘴紧贴在他的唇上,迷迷糊糊地说。
废话,他刚才喝了那么多竹里酒,当然香了!
“清子,”他收回向后倒的身体,用手捧住她的脸,十分肯定地问:“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?”
“知道啊!”清霜笑,“我亲了你嘛。”
“这不是‘亲’那么简单的。”元齐诏郑重其事,他微微探身,道:“我得吻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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