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
几个月后,我去地牢看了江逸舟。
我听说他被数罪并罚,会在这牢狱中待到至死。
那次之后,他一路逃亡。
却被街边的恶霸生生地打断了一条腿。
归来半生,他地道里的东西,他一样也带不走。
他瘦了许多,面部凹陷。
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、蓬头垢面。
再也没有以前那般意气风发。
他正望着牢笼里那仅有的一小扇窗发呆。
不知道他会想什么。
但是那扇窗户外的世界,他是飞不出去了。
忽然他像是察觉般,回头望了望。
我想象过无数次,他看到我的反应。
或许是愤怒,或许是难过。
又或许是对我破口大骂。
可他的目光看向我,眼里却没有一丝情绪。
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后来,他又像如梦初醒般,认得了我。
他站起身来,他下意识整理了自己的着装。
却发现怎么理,也不同从前那般。
最后痴痴地将手收了回去。
「天雪。。。是你吗?
「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。」
江逸舟自嘲般笑道。
「这地方好冷,好黑。。。
「我竟然让你在这里待了三年。。。」
我站在监牢外面,没有回应他。
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,这三年来我在这牢中的每一个角落所受到磨难。
是那般困苦。
归根结底,皆因眼前这人的一己私欲而起。
他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。
我们的距离不过一尺,但命运早已咫尺天涯。
他颤抖着手,将手伸出来紧紧攥着我手腕。
「你能不能救救我?」
我不解,事到如今,难道他还在心存侥幸。
「你跟我阿娘说,我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,让她别在浣衣坊为别人洗衣服了。。。
「还有,我还有一个媳妇儿,叫应天雪,她真好看,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。
「可是我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们了,他们把我困在这里,他们不让我出去。」
说完他松开我的手,猛然向他的头打去。
「他们不让我出去。。。
「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出去。。。」
一旁的狱卒端着饭碗路过,见他此番模样,碎碎念道:「又来了,这家伙这几句话说了几百遍了!」
他停下来,那双眼里渐渐浮起失望之色。
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衫小官。
如今却换上了囚服,成了另一副模样。
我心中涌起一丝酸涩。
刚想说些狠话。
却发现如鲠在喉,道不出一丝言语。
江逸舟啊江逸舟。
若你能保持初心,做个清白小官。
那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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